[爷孙组]（亲情向）丑天使与诞生日
第五纪 廷根 冬
帕列斯顺着命运的指引，来到一条小巷。
这会正值二月，人们大都缩在家里，与自己的亲人相伴，可以说，这会正是最冷的时候，连老鼠都能冻死在街头。
巷尾，一个黑发的小男孩蜷缩在那里，他的头发乱糟糟的，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，上面沾了不知道是谁的血，手脚冻得通红，身体也有些发紫，如果放着不管，恐怕马上就会死去。
如同一只蚂蚁。
他能或者真是个奇迹。
感觉到有人走近，男孩多了一份警惕，他往角落里面挪了挪，好像这样别人就不会关注他。
帕列斯在男孩面前停下了。
“你也是，来抓我的吗？”小男孩沙哑着开口道。
“抓你，我为什么要抓你。你一个快要死去的小鬼，有什么值得我垂涎的。”帕列斯蹲了下来，他被阿蒙追杀，状态很不好。他拉低帽檐，防止面前的小男孩突然抬头看到自己的脸，他的脸上一条条青筋冒起，时不时有一条蠕虫爬过，他在提防自己失控的同时，也在克制自己占据男孩命运的冲动，他扭曲着声音，沙哑着开口了。
“也有人在追杀我。”他紧靠小男孩，坐在了他旁边，似乎这样可以感受到一点温暖。
“你也是小偷？”小男孩死水般的眸子里突然多了一丝光亮，他突然抬头看向帕列斯，似乎想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些问题的答案。
那真是一张漂亮的脸，白皙而又稚嫩的脸庞，翠色的眼眸里映出的是璀璨的星空。尽管苦难吞噬了他的不少生命力，磨灭了他对生活的希望，但还是无法侵蚀他对未来的向往。
“不是。”
小男孩眼里流露出一份失望:“是吗。”
他向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哈了哈气，搓了搓，看了看裹得严严实实的帕列斯，然后又倔强缩成了一团，仿佛这样会暖和一些。
“冷吗？”
“不冷。”
撒谎。
帕列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，这条围巾很长，把小男孩缠成了一个球，又摘下了自己的帽子，摁在了小男孩的头上。
“从现在起，不许抬头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怕你看到我的脸。”
“还说不是小偷，只有小偷才……”
“还冷吗？”
“好多了。”小男孩扭过头。
帕列斯听到一句小声而又羞怯的道谢。
“喂，老头。”似乎觉得和面前的人已经很熟了，也可能是觉得面前的人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，小男孩开始不再那么拘束:“老头，你认不认识我的父亲。”
然后他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，犹豫着开口道:“他姓索罗亚德斯。”
“或许。”帕列斯占卜过了，面前的男孩和自己没有一丝血缘关系。
“他是个小偷。他很厉害，每次都能偷到不少值钱的东西。”
“你父亲，他长什么样子。”
男孩犹豫了一下，摇了摇头:“他和我长得一点都不像，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棕色的。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小偷，还说我也是偷来的，是从外面偷来的野孩子，看到我就会用石头砸我。”说到最后，男孩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你确实不是他的孩子。帕列斯心里感叹，却没有说出口。
男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，继续回忆:“他一年前说要去干一票大的，等这件事成了就能离开这里，去普利滋港买一间那么大的房子，还能有自己的田地，就不用干偷盗的事情了。”小男孩像是在回忆什么开心的事情，声音也轻快了许多。
“然后他就再也没回来。”帕列斯猜到了事情的发展，嘲讽着打破了男孩的最后一丝幻想:“他已经死了，”一个小偷能有什么下场，死亡是他最好的结局。
“我知道，我只不过是不想承认。”
两人默契的维持着诡异的沉默，直到男孩开口了:“老头，你刚刚说我也要死了。”
帕列斯没有说话。
如果今天晚上没有他，男孩或许真会死在这里。
“我能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。”
“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。”
“是，你杀的他吗。”男孩握紧了双拳。
帕列斯叹了口气:“不是。”
“是吗，我觉得你也不像。”
“别用这种拙劣的技巧试探我。”
然后又是一阵沉默。
“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。”
帕列斯没有开口，男孩继续说道:“罗塞尔大帝的童话写道，人死前会看到各种幻觉，会看到自己最向往的东西。”
“我最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。我想要疼爱我的母亲，一个有着正经工作的父亲，一栋能够遮风挡雨的小屋。但是生活却把我唯一的父亲夺走了。”男孩没有感情的叙述着，想在说别人的事情。
“我一直在想怎样让父亲不再偷盗，然后我发现，如果有了足够的钱，我们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了。”
“我恳求父亲教我偷盗，这样我们就能挣更多的钱了，他把我揍了一顿，叫我不要再提这件事情。”
“然后我想到我可以去卖屁股，应该有不少人喜欢我这样的，呃，就是漂亮的小孩子，我听说这样很赚钱。虽然我很害怕，但果然我很值钱，然后父亲把我抢了回来。”
“我以为我会再挨一顿揍，但他只是抱紧了我在哭，他要我维持尊严，不去做这些下贱的事情。他说我长得很像母亲，他不能容忍我顶着这样一张脸去做这种事情。”
“他不能再失去我了。”
“然后他才决定去干一票大的，摆脱现在的生活，可是他没有想到，最后是我失去了他。老头，你说这算不算是我害死的他？”
见老头没有说话，男孩继续说道:“一个小偷的儿子能干什么，一个小偷的儿子能有什么尊严。”
“父亲常说，听话的孩子上帝才会派出自己最心爱的天使，永远地保佑他，爱护他，赐予他幸福，我曾经一直傻傻的相信，但是我忘了，父亲他不仅是个小偷，也是个欺诈师。”
“你哭了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
小男孩狼狈的摸了摸脸上的泪水，强行笑了笑:“我这一生没什么好事发生，但明天是我生日，在我死前上帝总要给我一份礼物的，对吧？所以我在想，你该不会是上帝派下来的，来接走我生命的天使吧。”
男孩突然扭过头，想要看清帕列斯的模样。但是帕列斯比他更快，抢先一步伸出了手按住了小男孩的头。
“放开我，看一下又不会死。”
“我不是，我不是上帝的天使，连我自己都需要拯救。”帕列斯叹了口气，现在的孩子这么叫人不省心的吗。
“喂，老头。”男孩又缩成了一团。“你应该很有钱吧，别误会，我只是看你穿的衣服好像挺值钱的。你为什么要和我坐在一起，你有自己的家人吧。”
“曾经有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男孩识趣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。
“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？我叫伦纳德，我们已经聊了这么久，应该是朋友了吧。”
“伦纳德，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好。”
“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你的姓名，我总该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吧。”伦纳德抓紧了围巾，用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这样我才知道该把这玩意还给谁。”
“你会死的。”
“我现在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，反正早晚要死。”
帕列斯心中一痛，语重心长地说:“生活确实充满了不幸，这些事情会把你逼疯，让你忍不住想死。但是你只要活的够久，偶尔也是会遇上幸福的事情，让你感到或者的意义。毕竟，谁活的更久，谁就赢了。”
“能让我摸摸你的脸吗，这样我就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了，我不会睁开眼睛的。”
帕列斯没有回话，像是默许了，伦纳德小心翼翼挪了过来，生怕弄脏帕列斯的衣服，然后闭上眼睛，抚上了帕列斯的脸。
摸起老头的脸，感受着帕列斯皮肤下蠕动的东西，伦纳德有点害怕，他坐了回去，睁开眼，不敢在看帕列斯，颤抖着声音说道:“谢谢您，上帝座下的天使都是像您这样吗。”
并不想知道伦纳德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解，帕列斯冷冷地说:“从来就没有什么上帝，不过神嘛，呵呵，倒是存在的。”
从天上飘落了几篇雪花，天气更冷了。围巾也挡不住严寒，伦纳德又往角落缩了缩。
“所以您是神的天使吗？”
“不是，我只是一个失去家人的老头罢了。”
雪花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，伦纳德瑟缩成了一团。
“冷吗？”
伦纳德不敢靠近老头了，他坚定的摇了摇头。
帕列斯靠近伦纳德，一把把他抱了起来，裹到了自己的大衣里。
伦纳德难得感受到了一丝温暖，贪婪的吸收着帕列斯的体温，身上暖和了不少，不过他很快便发觉不妥。
“这样会弄脏您的衣服的。”
“我曾经也有个孙子，这样能让我想起他，活下去，总会有好事发生的，不是吗？”帕列斯不在意地呵呵笑道，就像是个抱着孙子的普通老人。
“您说的对。”伦纳德嘴角微微扬起:“我有点困，能在您怀里睡一觉吗。”
“可以，不过你醒来可能就看不到我了。”
“那我还会记得您吗，天使先生？”
帕列斯没有回答。
“如果我死了，你能把我带走吗？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了。”
“不要说这种傻话。”
“那我如果我活下来了，您能把我带走吗？”
“不能。”似乎是意识到这个回答过于残酷，帕列斯揉了揉伦纳德的脑袋，补充道:“别担心，天使会守护着你的。”
“骗子，你刚刚说你不是天使。”
“我只是说我不是上帝的天使。睡吧，明天一早就去黑夜女神的教会，会有人守护你的。你将开始新的生活，我将带走你过去的，所有不愉快的记忆。”
第二天早，伦纳德从美梦中醒来，他身上披了件大人的外套，紧了紧自己的围巾，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，头上的帽子明显大了很多，这种装束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，就像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小孩。
虽然不知道为什么，但他一路小跑来到了黑夜女神的教会。没有人拦住他，他跑到女神巨大的雕像面前，笨拙地祈祷起来。
很快，伦纳德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安心，一个穿着黑风衣的主教从一旁的侧面出来，将他带走。
不知道为何女神下了神谕，但主教还是例行公事，对小男孩的资料进行了内部登记。
“姓名？”
“伦纳德。”
“姓？”
伦纳德痛苦地捂起了脑袋，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。
“米切尔，伦纳德.米切尔。”
天使先生？等等，那是谁？伦纳德回忆了一下，没有什么印象。
(米切尔是大帝小说中神身侧的大天使长，代表着神的意志，大帝抄书没有全部照搬:-D)。
“父母和住处。”
头很痛，伦纳德摇了摇头，表示他不记得。
“你跟我来吧。”主教不敢再刺激伦纳德，既然女神说了，那就关照一下吧。
果然人活得久了，还是有好事发生的，尽管失去了过去的记忆，伦纳德总有一种幸福即将来临的预感。
PS
本来在写蒙帕，但是后来发现爷孙组的亲情粮似乎更好吃一点
女神现在还不知道帕列斯在兔兔身上，但是她有一个模糊的猜测。
兔兔忘掉了过去的不愉快的记忆，成为了值夜者小队的一份子，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，不过获得够久总是有好事发生，对吧，“星星”同学。
评论(8)